□李浩白
看罢之后,朱元璋微一颔首,喊了一声:“释道衍!”
道衍双手合十,深深一礼:“小僧正是。”在朱元璋的赫赫声威之逼压下,他的声音依然清冽若冰泉。
朱元璋不依不饶地紧盯着他:“你的俗名是不是叫做‘姚广孝’?”
道衍缓缓点头。
朱元璋威严十足地问道:“当年你进京举告中书省都事李彬贪墨卖官一案,搅得应天府上上下下好一波动荡!那时候,你究竟是何居心?”
道衍面色镇静如常:“启奏陛下,小僧当年依律上告,只求大明风清弊绝而为历代之楷模。”
“诚意伯刘基先生向朕举荐过你,朕还未及召用,你却遁入寒山寺和灵应观出了家,亦僧亦道,左右逢迎。那么你现在又是何居心?”
“请陛下宽恕:小僧体弱多病,不能耐繁任重,只能遁入空门以养残躯。”
朱元璋捋着花白的胡须,呵呵冷笑:“哦?朕听闻你虽是自称成了方外之士,但为何关于你的传言却始终十分热烈呢?在浙西一域,梵门之中多人称你为‘假和尚’、‘花道士’。净空大师、宗泐方丈又曾当众称你‘虎目含威,气盖一世’,是‘虎和尚’……可见你进了空门,也是颇能闹腾!”
他蓦地提高了嗓门:“而且,此番你又是借着‘张匪余孽’之案再行入京举告——释道衍!你莫非又想如同当年一样再次搅得我大明朝风生水起、波涛重重?”
他这一阵怒吼,竟是震得朱标、朱棣、胡惟庸、汪广洋等人齐齐变了脸色。
而道衍依然岸立如山,眉色不动:“陛下,小僧此番仍是依律上告,只求大明圣朝风清弊绝,并无它意。”
朱元璋沉了一口气,又徐徐逼问而来:“那首《咏日》之诗是你写的吧?‘一朝出海腾九霄,紫气东来披龙袍’。释道衍,正所谓‘诗为心声’,你在这诗中霸气外露,足见你素来野心勃勃!”
道衍眉宇间掠过一抹清傲之极的神色,转瞬即逝。看上去,他仍是那个闲淡静泊的病弱僧人:“陛下,小僧虽有几分傲骨,但也不致于狂妄到自以为与天争衡吧?这首《咏日》之诗,是小僧敬献给蒸蒸日上之大明圣朝的。小僧衷心希望陛下能够成为诗中所写的‘千山万湖都照遍,唯吾德煦最为高’的旷世明君!”
殿中一下静如止渊。
半晌过后,朱元璋沉缓之极地开口言道:“殿内官阶在从二品以下的众卿家,可以退朝了。”
偌大的谨身殿内,最后只剩下了二十余个臣子,显得有些空荡。
朱元璋从龙椅上起身,在琼玉台上缓缓踱着方步,声音响响亮亮地传了下来:“释道衍,你的‘御状书’,朕已经看过了。你主要的控告对象是胡惟庸大人。他就在这里,说不定你早认出了他。稍后,朕会让你和他当殿对质。
(未完待续)


